成燮在天子面前走动,一切风声都能提前知悉,必然是牵扯到了大皇子梁斐的,否则不会来他这走上一遭的。
梁茂的倒霉事,固然有小煞星整治的原因在,却也断然不会缺少自己这个极其小心眼儿的儿子的手笔的。
宣其霭感到头疼,于是转头就问苏滔滔说:“大皇子府近来有什么动静没有?”
苏滔滔知无不言地道:“这倒是没有什么异动,近来殿下都是陪着袁王妃安心养胎的,小夫妻情比金坚。内务府里考虑周全,送了几个贴心人去,不想殿下直接谢绝了。”
“哦?”宣其霭听后没有任何表情,“那看来这门婚事很是圆满,梁斐成熟不少。”
苏滔滔原本兴致颇高,见她如此很是慎重地说:“娘娘,这也是件好事,若是袁王妃能劝进殿下往好处走,岂不是也顺心如意?”
宣其霭轻笑,看着室内盛开的花盆景色,若有所思地道:“也罢,也罢,即便是塑美名,也算是修身齐家了。真也好,假也罢,都不重要,希望他真的吸取旁人的教训,不要重蹈覆辙就好。”
苏滔滔自觉接不住这句话,只能隐晦小心地端来茶水奉上,试探着说:“如今三皇子一倒,碍着路的也只有淳于妃的六皇子了,娘娘还打算徐徐图之吗?”
宣其霭接过茶杯,审视地扫了她一眼,似是警告般压低声量,道:“你倒是比本宫还要尽心竭力。”
“奴婢不敢!”苏滔滔闻言心下恐惧,连忙跪倒在地以示忠心。
宣其霭沉默不语,就这样静静地俯视着她,直到她忧虑达到几点,即将说出口点破时,她才如同大赦般摆摆手。
“滔滔,你我主仆间何必藏掖?大皇子妃近来与你私交密切,本宫不是不知,只是不愿点破给你难堪罢了。”
苏滔滔脸色煞白,悔之晚矣。一想到那日,袁文舒和和气气地将她珍爱的“薛涛笺”奉上时的甜蜜逢迎,她就为今日的多嘴感到后悔……
“娘娘,滔滔就算有天大的胆子,也是不敢背叛您的啊!我只是一时财迷心窍,拿人手短,为人美言两句啊。”
“还请娘娘责罚,只是千万不要将滔滔赶出去呀!”
看着在自己脚边匍匐,继而没有痛觉般一味磕头的苏滔滔,宣皇后只感觉腹背受敌。
这一次她没有心慈手软,她要给她一个教训,叫她知道背叛自己的代价。
她冷漠地问:“你知道本宫平生所痛,最恨的就是身边人的背叛。滔滔,你太叫本宫失望了!”
苏滔滔涕泪横流,她一直侍奉皇后,是皇后宫里的大红人,长时间的养尊处优叫她何时有过如此狼狈?
她身着罗衣,脚踩缎面绣鞋,耳垂上都是华贵之物,可这一切都源于她所臣服的人——宣皇后。
苏滔滔哽咽着,只能将实情全盘托出,“那日送别袁王妃时,王妃叫住了我,还亲昵地叫我为姐姐,说是知道我一向喜欢薛涛,她手上有些薛涛的宝物。奴婢一时心痒难耐,为了那最难凑齐的整套‘薛涛笺’,故而才答应了袁王妃的请求,但也只是叫我在娘娘面前为大皇子争取一二,并没有其他的啊!娘娘!”
宣其霭叹气,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媳妇是个难缠的主,却也真的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,直接将手伸进了她的宫里……这可是她最信赖仪仗的大宫女啊……
“荒唐!”
她一气之下将茶盏打碎,看着四碎在自己面前的曜变盏,苏滔滔慌得无以复加,直接抱住了皇后的腿,哀求道:“娘娘息怒,千万不要伤了身体,打死滔滔事小,伤了凤体事大啊!”
宣其霭努力平复自己的怒火,见她还有救得必要这才熄了火气,叫她起来回话。
“看来我这个儿媳妇的野心不甘于那王妃之座啊……真不知道,这对梁斐是福是祸啊……”
见她忧心忡忡,苏滔滔抽噎后连忙说:“滔滔从今往后定会和袁王妃斩断联系,一心一意侍奉娘娘。”
“不!”宣其霭想也没想立马打断她,撑着额头,略微感到棘手地说道:“既然她有这么一份野心,说不定也不是坏事呢……年轻人有这份心也是自然,只是手段太嫩,往后加以修正,没准也有大长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