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推开门,她以为见到的,会是曾经在益州別院时的场景,一眾婆子挡在门外,不准她出去半步。
可出乎意料的是,从臥房门口往外看,天刚亮的庭院中,目之所及,没有一个下人。
就像一座空宅一样。
姜映晚几乎瞬间就萌生了离开的心思。
但她现在身体不太明朗,她也不想,在好不容易走到一半时,被院中別处的侍从拦住,白白浪费力气与时间。
在往宅院门口走去之前,她视线在面前庭院中扫视一圈,最后在臥房左前方不远处看到了一个高亭子。
姜映晚思忖片刻,抬步朝那亭子缓慢走去。
来到亭角,她提起裙摆,一步一步踩著长阶走上去,踏上最后一个台阶,迅速往宅院门口的方向望去。
想看这宅院中,是不是真的没有任何侍从。
可视线刚睇过去,就在前院的方向,瞥见了数不清的暗卫。
姜映晚眼底仅有的希冀落空。
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,积雪甚至没过了脚踝。
许是时辰还太早,亭子上的积雪还未被清扫,裙裾上沾染的落雪慢慢融化,雪水浸透裙摆与鞋袜,刺骨到近乎麻木的凉意一点点漫入肌肤。
姜映晚视线收回,转身欲回去。
却在侧身时,目光不经意瞥到亭子的西北方向,待看见视线隱隱约约处,那熟悉的小院时,她神色猛地怔住。
被冷风吹得冰凉的,脸颊上的血色,无形中褪去。
正对著的西北方向,並不算很远的距离,院墙南角种著大片红梅的院落,不是她这一年在槐临住的院子是什么?
昨夜被裴砚忱毫无预兆地抓住时,她就在想,到底是什么时候,泄露了踪跡。
这一年,她从未出过槐临。
甚至为了確保万无一失,她都没让李叔他们著手动京城和鄴城那边的铺子。
昨晚浑身被风雪浸满时,她都猜过,有可能是前几天容时箐被急召回京的时候泄露了踪跡。
腊月十八的婚期在即,他急著赶回来,没像过往那样在岭都酆南绕几圈再折回,兴许是后面跟了尾巴暴露了行踪。
却万万没想到,裴砚忱早就——知晓她在哪里。
甚至於她在院中做什么,在这个高亭中都能看得清楚。
前所未有的寒意从头窜到脚。
姜映晚垂於身侧的手掌颤抖著攥紧。
她不可控制地想,既然他一早就知道她在哪里,为何非要等到昨夜才出现,就为了在最后一刻阻止她和容时箐成婚?
姜映晚並不觉得是这种答案。
她虽然对裴砚忱了解不多,但还是清楚,只一场隱名埋名的成亲,绝不可能让他忍而不发等这么长时间。
还有容时箐。
容时箐是当今陛下亲封的正四品监察史,就算裴砚忱一人之下、位极人臣,手中的权势大到能隨心所欲重伤朝廷命官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