谭妙莹冲谢玉媜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:“看来殿下对崔先生了解匪浅,”她接着说:“不过崔先生教过许多弟子,令徽只是其中一个罢了。”
谢玉媜微微抬首:“自然,他桃李满天下我是承认的。”
谭妙莹张了张嘴本想再说些什么,抬眼望见谭璋端着茶水从院门进来,便抿了下唇没再开口。
“世女久等。”谭璋将茶水倒好放在了谢玉媜手边,还在小案上落了一盘梅花糕,“这是京都最早开的一处梅花做的糕点,世女殿下不妨尝尝。”
谢玉媜十分给面子地拿了一块,而后看了看身侧的李管事,顺势递给了她:“您喜不喜欢梅花?”
管事被她问得一愣,连递过来的糕点都忘了要接:“老奴……”
这话问得古怪,她就是不知晓这突如其来的一出,谢玉媜是真的想要她的一个答案,还是要她依据这没由来的问话,给她一个恰合时宜的反应。
欲言又止了半天管家终未作答。
谢玉媜也有所预料,没有听到自个想听到的话,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,随即宽慰道:“您喜欢便接着,不喜欢……不要便是。”
管事看向她的神情略有些复杂,到底还是伸出双手,接过了那块梅花糕:“多谢世女。”
谭璋在旁侧看了半天,视线在她两人周身转了一圈,又停在谢玉媜身上,笑着迎合说:“倘若世女喜欢,改日下官便差人往府上送上一些。”
谢玉媜面不改色地拂了他的好意:“谭大人不必如此,又不是真靠着朝里朝外这一套,你既是崔允惇的眼,按理说我该听你的才是。”
“下官不敢,”谭璋立马俯身赔罪道:“世女实在言重了。”
谢玉媜摆了摆头:“怎么会,谭大人仅凭一己之力,同付相里应外合作了一出好戏给萧时青看,明里暗里将我摆弄成一副无辜受害的模样,呈在他面前几番试探,可是教我得了许多恩惠。”
谭璋是个老实人,他觉着谁无辜谁可怜,便不忍心义正言辞地为自己找补,况且面前的人是谢玉媜。
“世女既然知晓得了恩惠,又何必急着作威呢?”谭妙莹不满地出言。
谢玉媜正巧等着她开口,一听这话高兴地扬起了嘴角,眸中一片冰冷道:“眼下不急着作威作福,将来我怕是不一定还有命作。”
谭妙莹嗤笑:“难道世女殿下时至今日,依旧不服么?”
闻言谢玉媜有意讥嘲:“我观你倒是五体投地心悦诚服,可又实在想问,你谭家二人到底图得了个什么夙愿,能够这般如犬马地替他人卖命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谭令徽!够了……”
谭璋叹了口气无奈向谢玉媜行了官礼赔罪道:“愚妹年少轻狂,口无遮拦,还望世女见谅。”
被气着的人又不是谢玉媜,她自然得见谅,不过这面儿也见得差不多了,招了招手从太师椅里起身,她边往外走边说:“无妨,令妹登门之前,想必你兄妹二人应当还有些话要说,我就先不打扰了。”
谭璋拜了个官礼,着急忙慌地跟在她身后撵着说:“下官送殿下出衙。”
谢玉媜放慢脚步,遂回头看了落在原地的谭妙莹一眼,复冲她温和地笑了笑,“世女府随时恭候阁下大驾。”
……
这场毫无意义的较量,看上去只有谢玉媜一人赢得满面风光,但自从她登上马车,面上神色就一直没有缓和。
管事临时教她给叫上了马车,袖里还揣着方才谢玉媜给的梅花糕,衣料和皮肤间裹的热乎气,将冰糕的香味挥发散开,若有若无地飘到谢玉媜鼻尖。
“您喜欢梅花吗?”她又问了方才在大理寺问过的那个问题。
而李管事这次回答得比上一次要及时:“喜欢。”
谢玉媜不动声色地盯着她质疑道:“是么?”
李管事不卑不亢说:“是。”
“那您喜欢世女府吗?”谢玉媜又追问。
李管事看了她一眼道:“老奴在世女身边侍奉多年,自然是有些感情的。”
谢玉媜淡淡从旁边落地的匣子抽出来一把金叶子,心下觉得可悲可叹,嘴上却说道:“我不知晓您话中真假,但我确实希望您一身干干净净,能够早日脱离孽海。”
李管事盯着她手中的金叶子微微一愣:“殿下这是何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