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尚书差点气歪了脸。
沈惟清淡声道:“卢笋,走吧!”
卢笋见少主人旗帜分明地站在自己这边,早就擦了泪,就势瞪了瞪大理寺一干人,才扶起沈惟清向前走去。
雇来的舆夫见雇主不发话,也便一言不发地径跟在主仆二人身后。
大理寺丞眼见得沈惟清刚披的衣衫上很快血迹斑斑,忙悄声提醒道:“大人,门外还有一群太学生围着呢!”
本来是过来为沈郎君说话的,如今听闻很快会释放沈郎君,可不都堵在门口,要看个究竟!
这般一身伤走出去,事后再揪出真凶,大理寺颜面何在?
窦尚书的声望更将大大受损……
窦尚书咬牙道:“不是带了肩舆来吗?这拿腔作势的,给谁看?”
大理寺丞忙追过去,陪笑道:“沈郎君,既行动不便,何不乘了肩舆而行?”
沈惟清瞥他一眼。
“是不是寺丞下令用的刑罚太多了,乃至忘了沈某都伤在何处?不如寺丞也去领受一番,试试还能不能坐肩舆?”
寺丞脸上泛白,却再不敢说是奉命行事,只干笑道:“是、是下官考虑欠周
……”
卢笋便哼了一声,边扶沈惟清向前走着,边哼着小曲儿唱道:“龙游浅水遭虾戏,虎落平阳被犬欺……但将冷眼看螃蟹,看你横行到几时!”
窦尚书便也气白了脸,转头看向钱少坤。
他心里有数,依附自己的属官多少得罪过沈惟清,独这位钱少卿先前便跟沈家郎君打过交道,暗中帮了他不少。
钱少坤想起这几日窦尚书或明或暗的为难,暗骂这老东西无耻,却不得不笑道:“我去劝劝他。”
他转身离开,却不是冲着大门的方向。
窦尚书忙叫人跟着去瞧时,却是钱少坤亲自驾了马车从侧门追出去了。
如此放下身段去追人,窦尚书自然是没法再责备于他;
只是等他的马车绕过去追到沈惟清时,门口那些太学生早就看到沈惟清一身的刑伤了吧?
“可恶!”
窦尚书咬牙,忽有些懊恼,不该为了许王,将沈家得罪得如此之狠。
官家默许下,如今许王做了好人,沈惟清安然离去,钱少坤两边不得罪,独他窦老儿损了名望还得罪了一堆人……
如审刑院那位奸猾的韩知院,下边还不知会怎样为难大理寺;
便是告到御史台去裁决,高御史决计不会帮他,朱御史跟韩运使是同窗,怎么着都是他吃亏。
光思量着,窦尚书已一个头两个大。
没多久,钱少坤的马车载着沈惟清,缓缓行在了大街上。
那些年轻热血的太学生们,该看的都看到了,
该掀起的风向必定会掀起,此时钱少坤出现,沈惟清自是不会再为难自己,上马车趴在软垫上。
只是他前胸与双臂亦有许多伤处,即便趴着,依然冷汗涔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