杭氏茫然摇头,“不知。”
阿榆道:“因为你笨,知道的事少。”
杭氏顿时噤若寒蝉,一个字也不敢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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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榆原以为,以她和江九娘的过节,即便有李长龄暗中维护,江家有许王撑腰,怎么着也会为难她一番。
但当日便那样无惊无险地过去了。
第二日上午,日光刚刚从小窗间透入一线时,狱中远远近近,便时不时传来狱卒的喝斥声、犯人的喊冤和惨叫声、哭叫声。
杭氏关得久了,对这些本已麻木,只是昨日听阿榆说起其中关窍厉害,颇有些担忧主人主母忽然想起她,用她的老命填了那桩公案,了结众人猜疑。
于是,远处有所动静,或附近传来脚步声起,她都难免惶恐惊惧。
见阿榆无动于衷的模样,杭氏忍不住问道:“小娘子不担心他们提审你吗?听说……听说一言不合,那些官人便会吩咐用刑。
这边较为偏远,经过的人少。先前我关在另一处时,一天多少次看到人犯被打得血淋淋拖回来。”
不然,这地上墙上,哪来的这许多脏污血垢?
仿佛为了应和她的话,稍远处,脚步声传来,却是两名狱卒拉着一个半死不
活的犯人经过,拖向另一边的囚室。
杭氏惊得连忙捂住嘴,心口狂跳,惟恐发出些微声响,会惊动外面官差,将她也拉出去打一顿似的。
阿榆却无所谓,倚着案几盯着那犯人看着。
那犯人被拖曳于地,耷拉着脑袋,披散着头发,看不清面容。
他的衣衫上已沾了许多血迹,但尚能勉强看出原先应是靛蓝色的,在受刑和拖拽里破损了好些地方,勾出了长长的丝线。
阿榆仔细想了下,沈惟清昨日所穿衣物,似是天青色的中衣,石青色的外袍,质地细密,形制宽大,显然跟这人的穿着有异。
且这人的身材明显比沈惟清矮了一大截。
但阿榆莫名觉得那犯人有些眼熟……
犯人很快被拖远了,地面留下触目惊心的道道湿痕,散发着令人战悸的血腥味。
她皱眉,随手拿起一块蜜糖果子,慢慢地品着。
果子本该酸甜交加,可舌尖再灵巧地舔舐卷动,都是木木麻麻的,仿佛她尝的不是蜜糖果子,而是一颗干涩的石子。
杭氏托了阿榆的福,也不用吃狱卒分发的照得出人影的稀粥。
她看阿榆专心品着蜜糖果子的模样,也拿了块藏起的胡饼慢慢啃着,边啃边问道:“小娘子,你不担心他们对你用刑?”
阿榆道:“用刑?不就是打得血淋淋么?”
“会……很疼。”
“真疼得受不住时,我便说官家是我亲叔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