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秋时在指挥部外,一直等到天彻底黑透,才跟他去了远离农村和城郊,在山上的一处温泉。
梁秋时罕见地看他带了枪,战局变幻不定、敌情神出鬼没,不防着傅绪书,也得防着山上的胡子。
她现在明白,经他允许,能彻彻底底洗个澡,是多么不容易。
“你不带御林军?”梁秋时到了地方,拿出来提早准备好的毛巾、皂角、洗发水,换洗衣物。
偏头看着他,眼眸里有星星闪烁。
明明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,可宋郁文就是觉得她邪魅,眼睛在勾人。
“我给你当警卫员,还不行?”宋郁文低头看了一眼腕上手表,掩饰眼底的情欲。
“低调行事,就糊弄过去了。若是弄得声势浩大,反而容易打草惊蛇。只洗半个小时就回去,免得人多眼杂,节外生枝。”
宋郁文这话既是对她说,也是跟自己说。
他的意志力在她面前很容易崩塌,如果是简单洗个澡,半个小时可以速战速决。如若不然被她这条美女蛇缠住,只怕上半夜都回不去。
“你明明是男人的占有欲,不愿意让我被你底下的小战士看见。也是你对他们不信任,怕他们见色起意,精虫上脑,发生兵变。”梁秋时将衣衫一件件褪下,只觉能舒舒服的洗个澡,人生再没有比这更畅快恣意的事了。
从前在庄园时,可以在浴缸里边泡澡、边用洋人进口的肥皂泡泡,浑身上下洗香香。洗个澡
,再吃一份精致餐点,左右都有仆妇服侍。
那时候对于触手可及的东西,从来不以为意。以为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过下去,这些都是她应得的,谁让她会投胎?谁让那些拉黄包车的、乳娘、管家、护院、长工不够努力?
现在,能洗个澡都是奢侈。忽然能理解宋郁文告诉她的,人民当家作主,到底有着怎样重要的意义。奴才生下来的孩子,不会再继续当奴才了,只能匹配给长工。地主老财的儿子,也不许再做少爷。
梁秋时在温泉里泡着澡,外面天寒地冻,想不到里面倒是温暖如春。
宋郁文不知道她的小脑瓜、一直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,倒是对她的异想天开、嗤之以鼻。
“我领兵打仗,素来以治军严谨著称。敢打扰老百姓,败坏北疆野战军的名声,都会军法处置。更别说,敢去造我的反。”
他脾气好,只是不拘小节,不代表没有。若真违反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,他也绝不姑息。
“见到个好看的女人,就爹娘也忘了、百姓也忘了、军纪也忘了。军人不去打仗,挽着女人逛西湖,那是匪敌。”
“我就当你夸我是好看的女人。”梁秋时进到水里,一双美眸瞄着他,道:
“你一块下来,难得这里有未结冰的清水,可以洗干净。”
“不,你自己洗。我怕洗了后一身轻,头重脚轻。以后习惯了奢侈享受,过不了风餐露宿的日子了。”
宋郁文几乎没有一丝犹豫,就拒绝了她。
梁秋时不高兴了,撅着嘴:“你明明就是怕犯错误。既是书生,扮什么泥腿子糙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