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不是石头。”她低语,“这是记忆的载体……它在苏醒。”
就在此刻,北境游历者匆匆归来,肩头披着霜雪,眼神灼热。
“我在最北的废墟发现了‘起源碑’。”他喘息道,“那是第一代宿命引擎启动的地方。碑文写着:‘为免混乱,故设规则;为保规则,故除异念。’可就在碑底,有人用血写了四个字??”
他顿了顿,声音沙哑:
“**规则可焚。**”
话音刚落,远处山脊上的回声钟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。
一下,两下,三下……
整整三十六响。
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长,都急促,像某种倒计时的终结。
与此同时,南岭织女正在粗衣坊教授孩子们缝制斗篷。一个小女孩拿起针线,怯生生地说:“我想绣一句‘我不想听话’,可以吗?”
织女笑了:“当然可以。但你要记住,这句话不是为了对抗谁,而是为了告诉你自己??你存在。”
女孩点头,低头认真穿针。可当她第一针扎下时,棉布竟渗出血一般的红线,迅速蔓延成一片图腾般的纹路:一只眼睛睁开,泪水化作飞鸟。
织女怔住。
她认得这图案。
那是《反命录》扉页上被涂抹掉的原始印记,传说只有真正觉醒的人才能激活。
她颤抖着手抚过布面,喃喃道:“原来……书会自己选择读者。”
三天后,春分后的第三个黎明,一场奇异的雾笼罩全城。
雾中浮现无数模糊人影,似幻似真。有人说是亡灵归来,有人说是记忆投影。但先生知道,那是共感网络残余能量与人类集体意识共振的结果??那些曾经沉默的灵魂,借由未被销毁的数据碎片,短暂重现于世间。
一个穿灰袍的老妇出现在学堂门口,面容陌生,却又让先生心头剧震。
“你不记得我了。”老妇开口,声音干涩,“我是二十年前被带走的那个女人。因为我说了一句‘皇帝也该纳税’,就被判定为思想污染者。”
先生僵立当场。
她当然记得。那天之后,整个村子的人都被要求公开谴责她,否则不得领取粮食配额。最终,包括她自己在内,所有人都举起了手。
只有那个女人笑着摇头,被拖走时还在喊:“总有一天,你们会为今天的沉默羞愧!”
而现在,她回来了??以数据幽灵的形式。
“我不是来责怪你的。”老妇看着她,“我是来告诉你:羞愧已经过去,现在该轮到行动了。”
说完,她抬起手,指向学堂后山的问井。
井口此刻正散发淡淡蓝光,如同呼吸般明灭。
先生奔至井边,俯身望去。原本深不见底的黑洞,如今竟映出层层画面:不同年代、不同地域的人们,在各种角落写下同样的问题??
“我能不一样吗?”
“为什么不能说真话?”
“谁给了你们定义我的权力?”
这些问题跨越时空,汇聚于此,形成一股强大的精神势能。
突然,井底传出一声清晰的敲击。
咚。
像钥匙插入锁孔。
紧接着,整座山体微微震动。一块隐藏多年的石板从井壁滑出,上面镌刻着一段失传已久的铭文:
>“凡持疑者,皆为先知。”
>“凡敢言者,俱系火种。”
>“待万声齐鸣,旧网自崩。”